读这本书,越读越在心里笃定,树色太太是沈孟的同类,沈孟是她内心的柔软浪漫外化出的两个形象,他们温柔、端正、浪漫、坚韧。(他们好像竹啊,有劲节,有清骨,有低头叶)
我想树色太太心里有的是:对祖国的赤诚、对花事的怜惜、对己身之外的人与事的尊重与包容、对人之间的感情之纯正的虔诚与忠诚、对人性之恶的洞察以及对人性之善的坚信,所有这些,在沈孟身上均可见一斑。
我认识树色太太的时候她就已经封笔,只留下了一些字句。一个这么好的太太,不写了,就像我目之所及的文学星空中一颗晶亮的星星忽的就暗了,留下一团空洞洞的黑。
我的心上空落落的。
这种“绝后”立即在一定程度上抬高了她在我心里的地位,“尚存”“未艾”在某种意义上有一种江郎才尽的风险,而一旦封笔,江郎就永远不会才尽,永不枯萎,永不褪色。诗人跳进了自己的诗里,和诗中的女子一起,永不会老去。
孟孟委实老派,但也委实理性。在这个越来越多元,个性化的时代,人们却越来越容易为了说服他人争得面红耳赤,把和自己不同的人归为异类,这是现代社会的文明病。孟孟接纳一切,尊重一切,不轻易评价好坏,不妄加揣测诋毁,这很了不起。
孟先生是个说话非常漂亮的人,但是绝不是一个擅于说漂亮话的人,木心说:话语的简洁来自内心的真诚。孟孟就是如此。
孟孟的魅力多来自个人,他在浊世中为自己辟出一方朴素、赤诚、清冷的世界安身。小沈则不同,每次看到小沈,我总是忍不住要想:原来来自外界的温柔的锻造能够成就一个这样好的人。
沈爸爸沈妈妈一天一束百合花的爱情非常让我动容,他们把至死不渝的爱情带到了小沈身上,也把一颗不泯的童心为他留了下来。沈爸爸的一身白大褂一穿上至死也没有脱下来,识檐长大也穿上白大褂成为爸爸,一生和医生的责任分不开。一身白衣,从生前穿到身后,从父亲穿到儿子。
小沈一家人都白如百合,白如新雪。
从那一天起,我每次看到丁香花都忍不住想到知书,一身丁香香气的知书,而现在,我看到海棠花总是想到识檐,童心岁岁照海棠的识檐。
有人狰狞,而小沈温和;有人急躁,而小沈从容;有人扭曲,而小沈正直。小沈手握着手术刀站在生死的大门前,面对着深渊却凛然不惧。我想,有善良作为武器,人性的恶只能弃甲曳兵而逃。
沈孟的爱情,琐碎,平淡,但是牢靠,动人。
《穿堂惊掠琵琶声》一言以蔽之就是“爱”,任何一种爱都闪闪发光,它告诉我沈孟之间有爱,更告诉我爱应该成为的样子。